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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夜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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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十二點。

陸曼曼的房間傳來了敲門聲。

三短,三長,三短,是白淩特意在白天告訴她的信號,簡單好記,比那些花裏胡哨的自制暗號要實用得多。

陸曼曼從地板上起身,看了看貓眼,開門把青年放了進來。

“隨便坐,飲料只有涼白開,要來點嗎?”

白淩跟著陸曼曼走進房間,少女的房間是旅館最好的,墻壁雪白,家具也很齊整,不過現在四面墻壁都被她用化妝品畫上了畸形的塗鴉,木制的家具也布滿了狗啃似的劃痕。

地板上擺著許多鐵制的鍋碗瓢盆,這些盆被少女當做了火盆,裏面燒著被拆分的家具碎塊。

火盆數量很多,大大小小地包圍著中間的空地,有種擺蠟燭祭祀的感覺。

在那塊不算大的空地上,兩個被抽走了大半棉花的抱枕當做坐墊,面對面放著。

兩塊坐墊的中間放著一副撲克牌,牌在地上整齊地倒扣擺著,在牌的旁邊放著一只水壺,壺邊是兩只玻璃杯。

“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會來。”

白淩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火盆,與少女面對面落座,他收攏了那些撲克牌,整理花色,挑選出數字比較小的牌:“兩個人玩撲克的話,好像只有抽鬼牌比較適合,也很應景,你覺得呢?”

陸曼曼拿起茶壺,倒了兩杯白開:“沒問題。”

撲克牌碼好,兩人開始輪流抽牌,陸曼曼在手牌裏挑對子扔出去,輕輕道:“鬼自然是來源於旅館的,不過不是在我們面前耍把戲的那幾只,而是別的,我認為那只鬼是旅店的老板娘。”

白淩微微挑眉:“你是怎麽排除旅店老板的嫌疑的?”

青年對她的結論並不驚訝。

陸曼曼垂下眼眸:“在知曉這次游戲的主題後,我就在開腦洞。”

“最開始,我覺得是老板和老板娘在做黑心生意,殺掉了來到這裏的旅客,旅客化為鬼魂,在這裏陰魂不散,尋找替死鬼。”

“不過,在見識到那些鬼魂的手段後,我覺得她們只是游戲迷惑我們的障眼法,真正的危險源頭在別處。”

“都說為虎作倀,那些鬼是倀鬼的話,老板和老板娘,誰是那只虎呢?”

雙方都已經挑完了對子,先抽牌的是白淩。

青年微微傾身,從少女的手牌裏抽出一張,湊成對子扔回了牌堆裏,語氣波瀾不驚。

“你早就圈定了懷疑範圍,所以在發現潘月的屍體後,你就在飯桌上和老板打聽老板娘的事情,沒想到老板卻慌了陣腳,用生硬的借口搪塞過去,暴露了真相。”

“可僅僅是這樣,也有可能老板是鬼,殺死了老板娘。”

“你是憑借別的線索推斷出來的,讓我想想......”

白淩:“難道你是故意叫老板去查看潘月的屍體的?”

陸曼曼:“不錯,我想看老板的反應。”

如果老板是鬼,他白天偽裝成人類,夜晚去殺人,那麽他見到屍體後,最明智的反應就是尖叫恐懼,想要報警處理。

旅館發生這樣血腥的命案,住在這裏的玩家都會被調查,更何況他們的身份都不怎麽幹凈,說不定會被抓走。

一旦他們被強制帶出旅館,他們都會死,所以,玩家肯定會阻撓老板。

最後的結局,就是潘月的屍體被秘密處理。

這個結果,自然是老板最想要的,既能保護好他普通人的形象,又能讓玩家主動來替他擦屁股,達成了玩弄他們的效果。

但是黃赫告訴陸曼曼,洗手間被清理得幹幹凈凈,如同游戲中的重置,再次打開門時,裏面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。

這樣做,是個思維正常的玩家都會懷疑老板有問題。

對於陸曼曼來說,老板的嫌疑反而被洗清了。

那麽現在能成為鬼的,只有那個一直沒露面的老板娘。

白淩皺眉思索了片刻,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邏輯:“既然如此,今天晚飯的時候,你為什麽又對老板的玉佩感興趣,難道你覺得那是他保命的手段,想要奪過來,度過這次游戲?”

陸曼曼輕笑:“真有那種好事,還輪得到我?”

“雖然我還沒有摸清規則,但既然是危險游戲,就應該公平,每個玩家的存活幾率是相等的,不可能有這種類似開掛的保命道具。”

“我這麽問,只是再次堅定我的想法而已。”

“這次的鬼就是老板娘,因為夫妻關系,老板能安然無恙。”

陸曼曼說著,將湊成對的牌丟進牌堆:“看你的言談舉止,你在現實中應該過得不錯,你看得出吧,那塊玉佩是西貝貨。”

白淩輕輕點頭:“不過我看得出,不代表別人看得出。”

“你當時忙著和老板聊天,沒有註意到方嬈的眼神,那個眼神我在現實中見得多了,那是以身易物前的掙紮。我們上樓的時候,方嬈還留在大廳,我猜,她今晚是去找老板了。”

陸曼曼有些驚訝:“是嗎?”

今晚方嬈肯定會死,雖然這是她判斷失誤,自作自受,但若是陸曼曼不問,她也不會註意到那塊玉佩。

白淩本以為陸曼曼會有些許的愧疚,沒想到她卻愉悅地笑了起來。

少女彎起那雙狐貍眼,眼角的淚痣隨著眼角的動作嫵媚地上擡:“她主動占了個名額,黃赫死的幾率就會小很多,他人還不錯,雖說死道友不死貧道,但我還蠻期望他能活下來的。”

白淩:“夜還很長,你就這麽篤定自己不會死?”

少女擡擡下巴,示意青年看向周圍的火盆:“我有法陣呢。”

白淩拿來玩的牌並不多,說話的功夫,兩人的手牌都見了底,他還剩兩張,陸曼曼正捏著手裏的單牌,在他的牌裏挑選。

這是最後的機會,抽中其他牌就能跑掉,抽到鬼牌就算輸。

在這種緊張的關頭,陸曼曼卻顯得很隨意,她用食指在兩張牌的頂端輕點,目光始終定格在青年的臉上:“我們打個賭怎麽樣,這局我贏了,你就負責幫我守夜,我也會再告訴你點東西。”

白淩淡然微笑:“如果你輸了呢?”

陸曼曼沒有回答,她抽走了最後那張牌,將它和手裏剩下的那張牌倒扣在地面上,欺身湊到青年耳邊,慢悠悠地說了句話。

這句話很短,卻讓白淩的臉色瞬間變了。

少女的身上有股甜柔的香氣,像是某種很難想到名字的花。

花香來得快走得也快,白淩猛然擡眸,剛想再問陸曼曼些什麽,就看到她已經回到床上,蓋好被子準備睡了。

他苦笑了下,丟下了手裏的牌。

灰黑色的小王,又叫黑鬼。

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三天的清晨。

由於擔心自己在睡夢中突然暴斃,秉著死也要死得清醒的原則,黃赫拿著扳手和錘子坐在門口,支著眼皮生生熬到了天亮。

等到窗外的天空露出點魚肚白,死亡時間結束,他就早早出了屋。

比起沒說過幾句話的白淩和方嬈,黃赫和陸曼曼比較熟,他也覺得獨自住在三樓的她要更危險,第一個就敲了她的門。

開門的是白淩,青年是穿著襯衫睡覺的,衣服已經變得有些皺了,領口也微敞,有點衣衫不整的意思。

他這副樣子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的,他身後淩亂的床鋪可以作證。

“怎麽是你?”

黃赫後退半步,擡頭看了眼門牌號,確認自己沒走錯房間後,他思索片刻,目光如鷹般攫住了白淩。

“她向你獻身了吧,你的能力是什麽,強到可以在這種情況下保住兩個人的命嗎,我倒是不反感這種交易,不過你要是連這種交易都騙人,那也太......”

“打住,我整晚沒睡,現在才挨到床。”

白淩說著把門開大了些,露出了坐在窗臺上的少女。

“黃赫,恭喜你昨晚平安,既然如此,我們去看看方嬈吧。”

陸曼曼沒有介意黃赫的胡思亂想,她輕聲說完這句話後,就走出了房間,來到了方嬈的房門前。

就像是刻意想把死亡現場展示給幸存的玩家,方嬈的房門是虛掩著的。

陸曼曼推開門,看到了死去的方嬈。

女人僵硬地趴在被子上,露出後背的巨大血洞,那個血洞直接打穿了她的身體,猩紅的臟器從傷口中流淌出來,貼到了她身底的被子上。

白被已經浸出了大片的圓形血跡,那血跡變黑了,邊緣斑斑駁駁,那點點血跡如同鴉羽,流露著濃濃的不詳。

房間三面的墻壁都是幹凈的,只有與床尾對著的墻上有血。

陸曼曼走上前,仔細看了看,發現那些血跡如大小不一的雨點,占據了大約兩平方米的墻面。

血點是形狀非常不規則的血斑,不是噴射狀的雨滴形,也不是自然滴落的圓形。

那就像是噴射狀血跡被直線精準分割,刻意做出了尖銳的棱角,剩下的部分則被保留,非常奇怪的形狀。

陸曼曼拿出了之前那把藏在被子裏的匕首,刀尖對準血跡用力往裏挖,撬了一小塊墻壁下來。

她將那塊墻壁拿在手裏,觀察著側面,發現白灰層以下的泥體部分也有血。

情況已經很明白了。

陸曼曼走回床邊,凝視著那具屍體。

方嬈的臉很猙獰,可以看出,她死得相當痛苦。

“對於無冤無仇的玩家,就不能給個痛快嗎。”

少女看著方嬈淒慘的臉,淡淡開口:“旅館裏有酒嗎?”

這麽一具屍體擺在房間裏,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血腥氣,黃赫早就跑出房間外吐了,只有白淩還站在床邊。

聽到陸曼曼的話,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:“有的,老板的臥室旁就是藏酒的房間,裏面有不少酒,那些酒的度數都很高,我當時問他,他說自己喜歡喝酒,就收藏了很多。”

陸曼曼點頭,露出微笑,目光卻是冷的:“不急。”

他們現在無法離開旅館,只能等到晚上的時候再動手。

這也是這次游戲最難的地方,即便你看透了本質,為了不讓自己受牽連,也只能熬到第三天,看著其他玩家白白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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